都说少女感春伤怀,许是懂事晚,又或是钝感力偏在涉世未深时发挥到了极致,较那时而言,反是如今更易着细微而唏嘘。甚至于,再读幼时懵懂随祖父所涉猎“三言”“二拍”,《警世通言》第一卷才入目,引言一段“浪说曾分鲍叔金,谁人辨得伯牙琴!于今交道好如鬼,湖海空悬一片心”,便叫人瞬间红了眼眶。
伯牙为吊子期,随心应手一曲短歌,歌中文字,仿佛也道尽了我心中所思,当初不舍,如今难忘:
忆昔去年春,江边曾会君。
今日重来访,不见知音人。
但见一抔土,惨然伤我心。
伤心伤心复伤心,不忍泪珠纷。
来欢去何苦,江畔起愁云。
子期子期兮,你我千金义,
历尽天涯无足语,此曲终兮不复弹,
三尺瑶琴为君死!
答钟公问所言,更令人读来断肠:
摔碎瑶琴凤尾寒,子期不在对谁弹!
春风满面皆朋友,欲觅知音难上难。
待合全卷,只觉引出时下常兴之叹:
势利交怀势利心,斯文谁复念知音!
伯牙不作钟期逝,千古令人说破琴。
时隔近廿载,复览斯文,感念不减当年。一夕萍水相逢,一曲高山流水,一岁魂牵梦萦。初时稍显怠慢,及后礼数尽至。知音难觅,何拘小节。道是如约不至恐索信,怎料一抔黄土诉衷肠?但为君故,琴随曲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