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首发,文责自负。
秋冬的天气,只要不是响晴天,总会有迷茫的雾色笼罩在天际,越远越浓,越远越模糊,最后就结成了一片无际的苍茫,上连着天,下接着地,仿佛盘古未用利斧劈开的世界。
没有阳光的照耀,远些的空间能见度非常低,平时阳光里像狗牙一样连绵参差分布在天际的黛色山脊不见了,远处的村庄和树木也随它一起淹没在迷茫里,仿佛变成一片依稀的墨际,将我的眼睛染得暧昧迷离。
像风雨声一样哗然而过的声音,由小到大,在延续了一分多钟后,在由大到小,然后余音缓缓消逝。这样的情景,在晴天阳光洒下的明亮光芒里,无数次在我视线的远处重复——铁轨上的车厢一节又一节的连在一起,像一条黑色的长蛇顺着既定的路线滑动,因为太长,常常在它的车头消逝在某些遮蔽物之后,我的思绪产生断想的某些时刻,会觉得车厢是静止的,只有当车尾像响尾的尾巴一样闪现出来,并疾速远去时,我才会恍若梦醒。
今长,火车长如蛇类的身体,已然融入混沌的雾里,是它那像浪涛一样的声音唤醒我对时间刻度的在意:此时四点左右。我留意一下电脑的右下角,四点整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总能准时提醒我的除了闹钟,便是那条不算繁忙的轨道上行走的列车。
天天如此,这趟不知名号多少车次的列车,已变成我半下午倦怠时刻的一个习惯性的警醒。每每在此刻,我对时间的概念会突然变得清醒,虽然时间对于生命本身也许没有实质的意义,只是如祖先结绳记事般的一个显性的标识;那哗然来去的响声,准时知会我的,也正这样一个在我思想中结绳打点的标志。每当这个时候,我都会提醒自己,还有多长时间就该下班了,而我还有多少工作没有完成。这完全不是刻意的留心,而是车过留声无意间带给我的影响,久而成了习惯。说来也奇怪,其他时分的列车并未对我造成影响,而唯有这一趟可以穿透我下午的困顿感,让我找回几分清醒的觉悟,打起精神完成手中的活儿。
我大可不必不停地留意于电脑右下角的电子钟,也不必像老一辈那样意会那些可以判断时辰的光影,只要那如一阵风雨或一阵浪涛般的声音穿透空间从远处传来,就可以旁敲侧击我正在工作或者正在恍惚的心。而不必担心它因为天气、距离或者其他零碎的短暂易逝的噪音将它掩盖。
其他时分的列车,我没有注意过,它们也许在我不需要它们的时刻,从我精神力量流动在一个闭环形世界的边缘掠过,轻细得似一阵微风,撩不起我心水的一点涟漪。而我在昏昏沉沉的时刻, 我的精神是涣散的,于是,那响声便找到了可乘之机,从我意识的某个松散的溃口长驱直入了。幸好,它是来叫醒我,让我回到专注的世界里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