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厨间风月谈:粥的芬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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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庄/海杯子摄


粥,是我娘家、婆家以及我家一致的晚饭。

父亲是福建人,把喝粥的传统带入家中。自小,母亲爱在晚饭时熬山药蛋小米粥。那年头哪有新米,粮站买的都是陈米,奈何内蒙的山药蛋质地稠密坚硬,闪着银子样的光泽,堪称天下之绝。于是山药蛋切块熬小米粥,煮到融融,淀粉都分解到粥里,就有了一层厚厚的金色粥皮,母亲用筷子轻轻掀起来,奖励给最靠近身边的孩子。粥皮薄而稍韧,嚼得我眉开眼笑。可以起锅吃了,母亲通常会切一盘腌芥菜丝,有时拌点醋。那时电不足,家里的灯总是昏黄,就在那么安静的灯下,一家人围坐小方桌上,热气腾腾的土豆小米粥就芥菜丝,好吃得要命。那山药蛋块味道清清淡淡,既是菜又是主食,配一点芥菜的咸、脆、微辣以及它本身特有的清香,此刻真是天作之合,我总是会吃得饱饱的,肚子撑撑的,心情特别好。把回忆的镜头拉远,家中那幢小小温暖的瓦房,背衬一片浩大而璀璨的星空,窗玻璃透出暗黄的灯光,是天地间最温暖的一颗星星。

母亲常熬的另一种粥,是大粒玉米碴子粥,粮站供应的,除了用来爆米花,就是煮粥。粒粒粗犷,不像我今天熬的细碴子粥那么易熟。母亲把大玉米碴子放在第一代高压锅里煮,加一点碱面,嗤嗤热气终于散了,一锅橘黄,芬芳吐艳,粒粒玉米都膨胀了,柔软了,暖暖和和地挤在一起。但和小米粥比,它仍是戴盔甲的士兵。全家围坐客厅的小饭桌,一筷子扒拉进嘴巴,要嚼半天,再用力咽下去。围着那张黄色小方桌子,全家吃得很满足。每次同样就着母亲腌的脆香芥菜丝,吃出独特的清香味道。母亲慢条斯理地嚼着,脸上有着温暖的笑意。这是她小时候常常喝的粥,想必是有深深的怀念在其中。玉米碴子的粥汤也好喝,晶莹剔透,浓如后来的果冻。小区门口常年有保温桶卖东北大碴粥,东北人吃的是乡愁,我吃过,但不是来自母亲的手作,总不如记忆中的粥熬得好喝。

母亲还煮过腊八粥。那个特殊时节,她绝不耽误。提前一天洗净各样杂豆和杂米,细心地泡在盆子里。第二天一大早,上学的我们姊妹,都还没起炕,已经听见母亲开门关门的声音,拿簸萁撮煤的声音,启动电风匣的隆隆声。我被吵得迷迷糊糊醒来,母亲已经点燃了灶火。在浓浓的大白蒸汽里,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,米豆的芳香,直往鼻孔里钻。母亲时不时掀开锅盖,把腊八粥搅和搅和,以免糊锅。终于熟了,她大力地用铲子翻搅后,全部盛放在一个大瓦盆子里,端到桌子上,腾腾的热气,冒得家里白蒙蒙的,我们都起床洗脸梳头,赶紧急不可待地盛粥了。那是一年才吃一次的腊八粥!母亲还煮了淌心鸡蛋,又新切了腌芥菜丝,各种美味软烂的豆子,增添了杂米们的清香。尤其是母亲拿出珍藏的白糖罐和红糖罐,由我们自己添加,想吃多少舀多少。于是就有了一年一次的甜蜜蜜的腊八粥,就着腌芥菜,既咸又甜,非常可口。我最喜欢粥里的大红豆,大而绵软,沾着糖粒,嚼着甜香。吃完的腊八粥之后母亲冻出去,再热再吃,但不如刚刚出锅的香了。

结婚以后,公公是广西人,晚餐尤爱喝粥,于是我先生尤爱煮粥。他最喜欢十宝粥。大红豆、小红豆、芸豆、花生、黑米、莜麦米、莲子、百合、薏苡仁、大米。每次高压锅炖一大锅。貌似和母亲的腊八粥相似,但又有极大的不同。母亲的腊八粥熬到没有汤汁,又粘又稠;而先生的十宝粥,粥汤又浓又香,有着丝质的光泽。他每次独自能喝两大碗,又必加白糖。他幼时在广西老家三年,奶奶疼爱他,每次都舍得加白糖,因此留下终生的嗜好。先生的粥,豆煮到绵柔一咬就化,米煮到相濡以沫,我什么菜都不就,直接喝,都觉得清香无比。我尝试过煮十宝粥,却不知道为什么,没有先生煮得香,闺女说我豆子放太少了,而这理想比例是多少?我至今都没有掌握。先生煮粥成瘾,夏天早早地中午就煮好十宝粥,到晚上粥凉了,吃着温度正好。今年九月中旬,我急性肠胃炎住院,每天输液,口干舌燥,只想喝先生煮的十宝粥,看见米饭就愁得一口不想吃。有一次半路上,他把粥撒了,又回去盛。饿极的我一口一口细品粥,那些杂七杂八的豆豆像珍宝一样璀璨,那半透明的红褐色粥汁,散发着谷物的清甜。我在医院喝到家里的粥,像沙漠里的旅人喝到水。

三姨家的酸粥饭,同样是我的宝爱。炎炎烈日,在托克托县阴凉的家里,喝到三姨亲手做的酸米粥、酸焖饭、酸米汤,暑气立刻就散没影儿了,尤其是那淡淡的浅黄色清酸米汤,喝了令我无比舒畅,无比舒服。酸粥就是酸米多加水后熬的,它和普通米粥的区别在于,米粥异常地香滑,宛如琼浆玉液,小孩子通常都喜欢加白糖,酸酸甜甜,格外爽口。酸焖饭,软津津的,非常耐嚼,略有酸味,还有点清甜,比普通大米饭和小米饭,好吃百倍。奇妙的是,酸粥饭不仅仅是一种米,糜米、大米、江米、碎粒玉米混合成一体,每一种米都晶莹剔透,不似它本来的模样,这可能是发酵起的魔法作用。小时候,我却最愁在三姨家吃酸粥饭,那时家里缺糖,觉得酸得牙倒,难以忍受。奇妙的是,长大后的我,接受了酸,还上了瘾。

三姨有专门的浆米罐子,有尺高,小圆口大圆身,全身透着瓷黑。常年安安稳稳地放在锅台上,干干净净的,尊尊贵贵的,谁也不敢轻易挪动它,像个有魔法的宝物。每逢三姨揭开罐子盖,就是一顿美味酸饭吹响了奏鸣曲。三姨给我讲过酸粥饭的由来。明朝末年,当地老百姓家家户户泡米,为李自成大军准备饭菜。情况有变,大军临时改变路线,绕道而过。可老百姓泡的米太多,一时半会儿吃不完,放的时间长了就发了酸。老百姓舍不得扔掉,就用发了酸的米煮成粥吃,谁知意外地发现,酸米煮的粥非常可口。从此人们便故意将米泡酸食用。如今我问板姐怎么做酸粥饭?她用晋北方言说:“就是把糜米、大米、江米,还有玉茭个擦擦(玉茭个擦擦,就是把玉米打成碎粒),拌在一搭儿。拿水淘了以后,放在个瓶子里头。你把酸浆倒进个,再倒上滚水,叫它发酵。发酵到酸了,就能吃。然后把水滚了以后,把酸浆倒在一个碗里头,把这个连米汤带酸米也都倒在锅里头,就是酸米粥。如果是做酸焖饭,撇出水,就是酸米汤。”

多少年来,我在三姨家吃饭,每次都酸出一股特别的兴奋感,古老而神秘。我馋极了,试着把三姨家的酸浆带到北京,没想到它放了很久也不见酸,只好倒掉了。看来,它不服水土,我无缘带它离开故乡。

袁枚《随园食单》:“见水不见米,非粥也;见米不见水,非粥也。必使米水融合,柔腻如一,而后谓之粥。”我也曾吃过南方偏咸一点的蔬菜粥、瘦肉粥、皮蛋粥、水果粥等,奈何还是喜欢母亲的粥,先生的粥,三姨的粥,或许是他们的粥朴实无华,以食物本来的面目相见,常年最本真地滋养我,使我的生命产生了深深的依恋与回响吧。

粥,舟也,渡我走过茫茫半生。宋代诗人丘葵作诗云:

一升可作二升用,两日堪为六日粮。

有客只须添水火,无钱不必问羹汤。

莫言淡薄少滋味,淡薄之中滋味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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